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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说道：“太皇太后近来常忆往事，癔症发作时也尽说些糊涂话，皇后娘娘想也就罢了，不会将那些话当真，可是就怕宫中其他娘娘听了去，到时若是当成闲话传了出去，恐会生了误会。”

　　安帝脸色难看的厉害，太皇太后老糊涂了，却一直都惦记着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戾太子父子。

　　当年她就最为疼爱那父子二人，戾太子谋逆之后她也是唯一不信，想尽办法想要替他们发难，最后生生将自己逼得疯魔。

　　戾太子的事情并不干净，陆皇后屡屡接触太皇太后，还有那些宫妃，万一太皇太后糊涂之下说了什么……

　　晏淮低声道：“秦娘子说太皇太后常见旧物才会癔症频发，留于宫中恐难清静将养，不如将太皇太后挪到城郊皇庄，也能方便秦娘子出入照看？”

　　本就烦躁的安帝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依你说的办，派人好生护着太皇太后，别叫不相干的人打搅了她老人家。”

　　晏淮眼眸轻垂：“微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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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大半夜的暴雨稍稍小了一些，浑身湿漉漉的几人出了殿内，被风一吹冷不丁都是打了个哆嗦。

　　文信侯搓了搓胳膊忍不住看了眼身后。

　　“晏督主，陛下他……”

　　那殿中酒气未散，安帝敞胸露肚的样子实在太过招眼，而且刚才那茶盏里分明装的是烈酒，只是闻着味道都觉熏人。

　　这大半夜的，陛下连见他们时都不忘饮酒，文信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陛下身子还好吗？”他压低了声音。

　　晏淮说道：“太医署日日诊脉，没听闻陛下龙体有恙，不过陛下近来格外嗜酒，连带着新宠幸的那几位娘娘也都是酒量极好的，陛下时常夜里与她们饮宴。”

　　文信侯皱眉：“这般饮酒，可会伤身？”

　　晏淮看了他一眼：“侯爷觉得呢？宿醉怎会不伤身。”

　　“那怎么无人劝诫？”

　　“谁人敢劝？”

　　“晏督主……”

　　文信侯刚想说晏淮能劝，就被他一言堵了回来。

　　“本督不是神仙，陛下也从未因宿醉缺朝，那醉酒大多都是在夜里，本督总不能半夜去钻了那几位娘娘的床榻，劝陛下少饮一些。”

　　“还是侯爷觉得本督脑袋格外硬一些？”

　　文信侯：“……”

　　晏淮这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厌。

第197章太奶奶，我来接您出宫

　　二皇子眼见着文信侯脸色乍青乍白，连忙在旁说道：“此事真怪不得晏督主，父皇的性子侯爷也是知道的，那朝政之事也就算了，大家争执几句他多少能容忍，可是这些宫闱之事，晏督主就算再得信重也不好多管，否则就是不知分寸。”

　　吴怀也是说道：“下官瞧着陛下面色红润，身体也不像是有恙的，只是饮些酒罢了，想来应当无事。”

　　文信侯想想也是，安帝说话时中气十足，瞧着的确不像有恙。

　　他看了晏淮一眼，自省自己刚才的确有些“无理取闹”，晏淮本就是得圣眷才有今日，怎好去做让陛下不喜的事情。

　　况且这几年陛下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特别是今年开年之后，他在朝上已经动过好几回盛怒，连带着被惩处的朝臣也不知多少。

　　那位每日挨上十鞭子，跪在御正殿前背诵儒家五经的何御史，人都快要瘦的脱相了，也不见安帝说一句饶了他……

　　文信侯想起那位何御史，就忍不住看了眼晏淮，不过论狠还是眼前这位狠。

　　那何御史跪了几日就称病躺在府中不愿进宫，可这位只派人走了一趟何家，差点折了何家的命根子，那何御史哪怕是断了腿，也风雨无阻日日叫人抬着进宫，形销骨立地趴在御正殿前“背书”。

　　那些原本跟晏淮作对的世家朝臣，为此脸都被打的青肿。

　　晏淮仿佛没察觉到文信侯打量，只是开口转了话题：“今夜的事情多谢侯爷援手，本督记你的情。”

　　文信侯连忙道：“不必，本侯只是帮我家夫人。”

　　他家夫人跟铖王妃是多年的手帕交，知晓铖王妃跟铖王的事情后，就求着他出面帮忙，他当年本就受过荣家恩惠，救荣玥也算是还了这份人情，晏淮只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文信侯可不想跟晏淮有什么牵扯，拉开距离的干脆利落：“我家夫人挂怀铖王妃安危，既然事情已了，那本侯就先回去了，免得她担忧。”

　　晏淮见文信侯转身就走，丝毫不带停留，他不由挑眉：这周大头说是武将，没想到却比谁都敏锐？

　　他突然就有些怀念那位新认的“钱世伯”。

　　晏淮面色不变看向吴怀：“也要多谢吴大人。”

　　吴怀可不敢当晏淮的谢，而且他既然投了晏淮，自然格外识趣。

　　“京中命案本就是下官职责，晏督主不必言谢，只是铖王府老太妃那里，铖王府的人都是一口咬定是铖王妃杀害了老太妃，铖王他们怕也不会改口。”

　　“铖王就算坐实了谋逆之罪，也挖出了旁的事情，可是谋害老太妃这事……铖王妃那里恐怕说不清楚。”

　　晏淮闻言道：“先让仵作验尸，看老太妃身上可有其他伤处。”

　　吴怀迟疑：“这验尸可是要脱衣的……”

　　那老太妃可是先帝的妃嫔，宫里的贵人，这…

　　晏淮看他一眼：“铖王都能用刑，谢寅也被去了世子之位，你觉得陛下会在意一个已死之人？”

　　吴怀闻言反应过来，连忙讪道：“是下官迷障了，下官回去就让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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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信侯走了，吴怀也没多留，跟晏淮说了几句话定下仵作验尸后，将结果送去积云巷后就也跟着离开。

　　等他们走后，晏淮才抬脚离开了御龙台，二皇子没跟文信侯他们一起走，反而亦步亦趋地跟在晏淮身侧。

　　晏淮也没觉得意外，领着人到了僻静处，二皇子才忍不住开口：“今夜多亏了晏督主。”

　　“我原本还打算说今夜之事是凑巧，拿着糊弄铖王的那套说词去跟父皇回话，若非晏督主入宫时提点，我怕是要闯了大祸。”

　　晏淮闻言淡然：“陛下不是铖王，文信侯也并非殿下亲信。”

　　他伸手捋了捋衣袖上的水迹，朝着二皇子说道：

　　“本督虽然能让吴怀闭嘴，可难保将来文信侯那里不会走漏风声，况且殿下想要跟其他几位皇子争，就不可能一直隐于人后，适当的表露野心不仅不会让陛下生厌，反会让陛下将您放在东宫之位的考校之上。”

　　“想要争夺皇位，就得让人看到您有去争夺位置的能力，一味低调只会显得无能，而且陛下不喜太蠢的人，也不喜欢过于聪明的，既有野心又好拿捏，性子单纯直接些的，才能让他放心。”

　　二皇子如闻仙音，恭维道：“还是晏督主知晓父皇心意。”

　　晏淮甩了甩手上的水，垂眼对着二皇子：“今夜之后，殿下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接触朝中之人，哪怕稍有过界，陛下也不会动怒。”

　　“还有文信侯那边，他向来不与皇子亲近，可今夜误伤了你，对你势必会心怀有愧，这也是你与他交好的契机，你接下来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他走动，不必怕人猜忌。”

　　二皇子丝毫没听出不对来，只满心想着若能收服文信侯，那他往后在军中也算是有了依仗，他连忙欣喜说道：“多谢晏督主提点。”

　　刚走到宫门前的文信侯猛地就打了个喷嚏，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边晏淮跟二皇子说了几句后，就脚下一停，望向亦步亦趋跟着他的二皇子：“夜已过半，殿下该出宫了。”

　　二皇子连忙道：“你是要去太皇太后宫里？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殿下不该将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

　　晏淮眸色微冷，只是夜色遮掩下未曾让人察觉。

　　“今夜您掺和进了铖王的事里，就得让人看到您的手段，明日早朝之上，铖王府的事情还得殿下开口，您该早些回去跟府中幕僚商量对策。”

　　见二皇子皱眉，他道：“本督知道殿下仁孝，可是陛下是不会想要见到您跟太皇太后太过亲近的，殿下别用错了心思。”

　　二皇子神色一愣，父皇不想见到他们跟太皇太后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