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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她来进修

早晨九点。

宋语夕到了医院，换上了护士服，准备开始工作。

以前她是手术室主刀医生的黄金搭档，自从身体出现异常状况后，她便回药剂科做了个普通护士。

“宋语夕，脑肿瘤科需要碘伏消毒水，你送过去吧。”护士长陆洋对宋语夕吩咐道。

宋语夕应声，推着车往电梯方向走。

走廊墙面高挂的荣光栏上，为首的主任医生栏里贴着顾云泽身着白大褂的照片，看得宋语夕有些出神。

顾云泽总是这样，不管是当年在医学院，还是如今在北海医院，都是众星捧月的佼佼者。

电梯打开，宋语夕推着车正要走进去，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里。

她抬眸正要打招呼，看到顾云泽身边的白欣妍后不由得一愣。

白欣妍是她们大学时的校友，毕业后回了她老家的医院工作。

“顾大医生，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不见不散。”

白欣妍对顾云泽笑着说道，眼眸明媚。

她没有认出戴着口罩的宋语夕，只随意扫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宋语夕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电梯。

“这些是给你们科室的药。”她对顾云泽说道。

顾云泽低头看着手中的病例夹，眼皮都没抬：“嗯。”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宋语夕看着他的侧颜，忍不住问道：“白欣妍……来你们科室了？”

顾云泽合上病历夹，嗓音清冷：“她来进修。”

言简意赅，让她无话可接。

电梯门开，顾云泽率先迈着长腿走出去，宋语夕扶着推车缓缓跟在后面。

跟这边的护士交接完工作，宋语夕深深的看了眼顾云泽的诊室，默默回了自己的岗位。

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宋语夕和同事道别后正往外走。

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在炎热的仲夏天显得愈发沉闷。

她突然想起顾云泽今天出门没有带伞，便拿着伞准备去他诊室。

手机震动两声，传来了顾云泽的短信。

“今天我不回去。”

宋语夕呼吸一滞，手中的伞宛如烙铁般灼烧。

隔了一会儿，她回了信息：“好，你胃不好，记得吃饭。”

消息发过去，如石沉大海，再无一丝回应。

宋语夕怔怔地站在走廊上，看着越下越大的雨。

白欣妍在电梯间说过的话和顾云泽刚才的短信内容，不可遏制地在她耳畔交替回旋，刺得她神经一痛一痛。

突然，一阵电击般的悸痛自太阳穴传来，靠药压制下来的病症几乎就要发作。

宋语夕连连深呼吸调整情绪，然后撑开伞走进雨幕。

到家后，她开始收拾屋子，整理卫生，再做晚餐。

做好后，宋语夕习惯性摆出两幅碗筷在餐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

只是她的视线带着几分茫然，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在等什么。

看着餐桌对面的空碗筷，再看到吧台上摆放着的婚纱照，宋语夕终于想起她是在等顾云泽回来一起吃饭。

她将电饭煲盖好保温，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笔一划写道——

“5月2号晚上7点，我在等顾云泽回来，一起吃晚餐。”

然后，她合上本子，托腮看着墙上的时针和分针一点点转动。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

宋语夕拿起手机拨打顾云泽的电话，长久的嘟声过后，终于被接通。

“你怎么还没回？”她的嗓音带着一丝隐约可见的委屈。

短暂的沉寂后，传来顾云泽不悦的声音：“有意思吗？”

“什么？”宋语夕愣住。

“我说我今天不会回来，算了，反正我的话你从来都不放在心上。”顾云泽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语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翻开微信。

看到自己和顾云泽的对话，她喃喃自语：“我又忘了……”

第三章病情加重

第二天，医院。

宋语夕给护士长请了假，带上口罩去找了自己的主治医师林默。

她对林默简单讲述自己这几天的病发情况，心情有些忐忑。

林默凝重说道：“近期记忆力衰退是初期症状，随着病情的发展，会出现远期记忆衰退和空间认知障碍。”

“什么意思？”宋语夕的心揪起来。

林默顿了顿，秉着职业素养沉声道：“病情加重后，你会忘记相伴多年的家人，也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宋语夕脸色微微一白，沉默着说不出话。

再过些日子，她会连顾云泽是谁都忘了吗……

林默叹了口气：“尽快告诉家人，再配合治疗，有一定几率能延缓病情。”

宋语夕愣了愣，轻轻点头：“还请林医生帮我保密，我不想让院里其他同事担心。”

从诊室离开，宋语夕有些恍惚地在医院长廊上走着，远远地看到顾云泽和白欣妍迎面走来。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顾云泽转眸看向她，眸底暗潮波动。

白欣妍顺着顾云泽的视线，也看见了宋语夕。

她惊讶打招呼：“莹莹，你也在这家医院？”

宋语夕脸色苍白，静静看着顾云泽。

他难道不给自己一个解释吗？

顾云泽没有理会宋语夕的眼神，一旁的白欣妍也在自问自答。

“哦，我懂了，原来是夫唱妇随，这么多年你们还在一起呢，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

她打趣说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宋语夕看着顾云泽如常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快了。”

“什么快了？”白欣妍不解问道。

这时，一直沉默未语的顾云泽扫了宋语夕一眼：“你很闲？”

宋语夕呼吸一窒，自己站在这里都碍着他的眼了吗？

她对白欣妍说道：“我工作去了。”

白欣妍笑道：“回聊啊。”

眼看宋语夕走远，白欣妍皱眉看向一侧的顾云泽：“好歹是你老婆，怎么对她那么凶？”

顾云泽没有接话，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

白欣妍跟上去，喋喋不休道：“下乡义诊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院长可是要我今天就把名单提交上去。”

顾云泽想起宋语夕说的话，沉声道：“你们先走，我晚几天再去。”

“为什么？”白欣妍问。

顾云泽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私事。”

入夜。

宋语夕没有进厨房，而是随意泡了桶方便面做晚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明明是住了六年的家，对她而言却干净的好像是个随住随走的旅馆。

一个24寸的行李箱，装满绰绰有余。

忙完这些，宋语夕坐在沙发上，再次打开了手机，开启录音模式——

“现在是5月3日晚上八点，我和顾先生在一起1290天，我们的婚姻还剩最后九天。”

“现在，我要离开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六年的家，和顾先生说再见。”

按了结束键，宋语夕将手机收好，拖着行李箱到了门口。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曾满心布置却冷清至极的房子，收回了视线。

正要抬手拧开门柄，门锁却传来了咔哒声响。

门开，顾云泽的身影出现。

他看向宋语夕手中的行李箱，沉寂的眼眸有了一丝波动。

“你要去哪？”

第四章义诊

“早些搬走，提前适应。”宋语夕低声道。

顾云泽看着她，眼底的情绪起不断。

片刻，他抬手锁门，然后往储物室拿出一个行李箱，将他的衣物折叠放入。

“你干什么？”宋语夕诧异中带着一丝不安。

顾云泽头也没抬：“这套房子在你名下，该搬走的人是我。”

他给行李箱上了锁，走到门口。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分钟。

宋语夕忍不住出声：“你非要和我分这么清吗？”

顾云泽放在门柄上的手一顿，缄默离开。

宋语夕倚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家，眼眶一点点泛红。

她拿出记事本，歪歪扭扭写道：“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把我遗忘在了这里。”

彻夜无眠。

第二天，宋语夕顶着淤青的黑眼圈去上班。

刚到医院大门，便看到一辆挂着‘下乡送给健康，义诊暖人心’横幅的大巴车停在了路边，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上去。

人群中，宋语夕一眼就看到顾云泽走在最前面。

宋语夕呆呆看着，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

一盘送行的护士小声八卦道：“真羡慕白欣妍啊，一个小城市过来进修的医生，一来就得到顾医生的帮助，对她照顾有加。”

“听说他两个是大学同学，那么多年交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两个护士见宋语夕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顾云泽身上，笑着问她：“莹莹，你觉得呢？”

宋语夕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她勉强挤出一丝浅笑，唇色有些苍白：“或许吧。”

刚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院里组织下乡义诊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怎么今天就走了？”

圆脸护士答道：“好像是顾医生申请提前去的。”

宋语夕心头闷一下。

手机一阵震动，她敛神拿起，是顾云泽发来的信息。

“协议放在小区信箱里，你签好字后直接拿去民政局。”

她看着这条信息，只觉得浑身冰凉。

接连三天，宋语夕都孤独而又沉寂地生活着。

硕大的房间已经没有了顾云泽的物品，但她一呼一吸间满满都是那个男人的气息。

无所不在，无处可避。

医院休息室。

宋语夕打开微信，顾云泽的朋友圈没有任何更新，倒是白欣妍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