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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几乎可以确定，慕云绾也是从前世来。

他神色复杂，心底没来由的觉得恐慌。

但这点担忧转瞬即逝，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纵是重来一次，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他不可能拿这个来赌慕家的真心。

念几次，陆九卿敛了神色，又伪装成那谦谦君子的模样：“云绾……”

不料慕云绾眼里满是讥讽：“何必惺惺作态。”

“陆九卿，我亦知你是重生而来。”

第24章

陆九卿的笑容僵在脸上，很快又回过神来：“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前世慕云绾与他朝夕相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比了解，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谎言与伪装。

她越看越觉得陆九卿恶心至极，真是浪费了这一幅好皮囊，远不如贺望尘赤诚坦荡。

只是贺望尘……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将两人对此，只是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慕云绾按下心中所想，“自那日落水，我便有所怀疑，懒得拆穿你而已。”

陆九卿脸上青白交加，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既如此你更该知晓，我乃天命所归，必定会成为皇帝！”

慕云绾勾唇，露出一个嘲弄至极的笑容：“天命所归又如何？纵是逆天之举我慕家亦不畏惧！”

“倒是你，陆九卿，我很好奇，若是没了慕家相助，你在争储中究竟能有几分胜算？”

她丢下这话，夺门而出。

陆九卿眸色深沉，眼里闪过算计。

慕云绾出门，脸上的表情骤然沉了下来。

等候已久的花楹见她脸色不好，立即关怀道：“小姐，您怎么了？”

慕云绾怒气冲冲从花楹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花楹顿时着急起来：“小姐，您去哪儿？”

“你带着账本回府，我去去就回。”

她说完，策马离开。

一刻钟后，长公主府。

慕云绾勒马停下，大步入门：“忠勇公幺女慕云绾，求见昭和郡主。”

忠勇公名号大齐无人不知，门房见她一脸怒容，赶忙进门通报。

少倾，一阵脚步声快步走来。

昭和已换上女装，笑着上前：“看来我那七弟并没有打动佳人。”

慕云绾表情冷淡：“前脚提醒我让慕家不要涉及党争，后脚又引我与陆九卿单独见面，不知郡主究竟是何意思。”

闻言，昭和亲自抬手为她引路：“请君入室，本郡主自会解释。”

慕云绾深深看她一眼，率先入了内院。

长公主府邸乃先皇所赐，原以为会是雕栏玉砌，花团锦簇，不想却空空荡荡，只见一些翠竹，傲然笔挺。

慕云绾有些讶然。

昭和看出她心中所想，认真解释：“母亲喜竹，再者庭院若景致太过奢华，则劳民伤财，故而简陋。”

此话一出，慕云绾有些感慨。

自古皇室奢靡，无论宫殿外府皆繁华不已，似长公主府这样的反而少见。

“昭和郡主大义，臣女自愧不如。”

她还在气头上，纵然是真心夸奖，莫名也像是嘲讽。

昭和见慕云绾还是冷着脸，叹了口气与她解释：“南方水患，我欲前往赈灾，九卿说有法子助我，只需我引你与他一见。”

慕云绾惊讶不已。

赈灾一事该是皇子前往，为了名声和拉拢地方官，几位皇子已经在朝堂上争得头破血流，昭和竟然也想去？

她皱眉思索，想着上一世昭和的结局，陆九卿登基后，她好似自请前往封地，此后再无音讯。

慕云绾直接了当的问：“不知郡主为何要去赈灾？”

昭和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中蕴含的感情过于复杂，有猜忌怀疑，有犹豫揣测，最终却又化为叹息。

昭和坦然告知：“我以为你知道的，世上皆说女子必须相夫教子。”

“我也想逆天而行，当个皇帝试试。”

第25章

院内一片死寂，唯有风吹竹叶沙沙作响。

慕云绾忽然想起贺望尘说的那句话：“女子，亦可为帝。”

她背过身去，沉声提醒：“郡主慎言。”

昭和郡主无畏摊手：“长公主府内固若金汤，你只需问，我为什么要告知你。”

为什么告知。

慕云绾不用细想都知道，昭和是想要忠勇将军府的辅佐。

“我无法左右父兄想法……”

“你可以。”

昭和语气笃定。

慕云绾眉头紧皱：“郡主高看臣女，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连自己的未来尚不能做主，怎么可能能说服父兄，拥你为帝。”

院内寒风凛冽，翠竹之上层层积雪，压的都快弯了腰。

昭和无视她的婉拒，开始说起一桩成年旧事。

“前朝李唐平阳昭公主，既不仰仗父亲兄弟，也不仰仗丈夫儿子，一样能抵挡百万雄兵与苇泽关前，我自问不逊男儿，你又为何要贬低自己？”

“莫非你不想有朝一日，能领兵于阵前，立下赫赫战功，以军功下葬。”

“而不是在墓碑上刻下谁的妻子，又或是谁的母亲。”

说完，昭和淡淡看着慕云绾：“云绾，你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何苦要自欺欺人？”

慕云绾心中激荡，目光灼灼宛如明月。

她知道的，除去李唐皇室的平阳昭公主，还有武周皇室的唯一女帝——武则天。

前世她心有谋略，却因为陆九卿甘于后宫，落得个自尽而亡。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可纵然是这样，慕云绾依旧没有松口：“郡主为长公主之女，虽是皇室，却也无异于谋逆，慕家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反贼，恕臣女无法助长公主一臂之力。”

见她一再驳斥，昭和也没了耐心。

“不成想你竟然也是这等迂腐之辈，怪我看走了眼，慢走不送。”

昭和拂袖，即刻便有小厮送慕云绾出门。

离开之前，慕云绾深深看了眼昭和：“道虽不同，但云绾任希望郡主能成功。”

……

忠勇公府。

慕云绾策马离去时，怒气冲冲，回到府邸时，又心事重重。

昭和所言她不是不心动，只是选昭和比选择陆九卿更要凶险万分，她不敢再轻易拿慕家做赌。

父兄自那日匆匆回来，见她无事后又回了西郊大营，日夜练兵。

慕云绾一翻心事，憋在心中无人可诉说。

疲惫间，她沉沉睡去，又见前世。

陆九卿带兵驻守幽州城，日日守着她的冰棺，还下令：“凡有人能将慕云绾死而复生者，食万邑，赏万金。”

霎时，天下所有能人异士齐聚幽州，幽州由死城又变为活城。

可慕云绾却觉得这将是大齐国最后的繁华。

她静静看着陆九卿对着冰棺诉衷肠，只觉讽刺。

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做出这幅模样又给谁看呢？

慕云绾叹息一声，突然觉察到一抹锐利的目光。

她心生警惕，抬手欲摸腰间软剑。

未料还未摸到，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慕云绾惊慌睁眼，入目是陆九卿棱角分明的脸。

她咬紧牙关：“放开！”

陆九卿的眼尾却染上红色，声音微哽：“云绾，我们重新来过，可好？”

第26章

夜色落在窗上，树影斑驳。

屋内烛火忽明忽